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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不甜没车没结局

*只是纯粹的矫情

*不喜勿入

他是喜欢林在范的。

再次相遇的时候，段宜恩确信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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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和林在范还是活蹦乱跳的高中生，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许是身后都追着一群争着说自家哥哥是校草的花痴。

哦对了，还有……学习都很差。

所以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高二的补差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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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手指勾着校服领口搭在肩上，书包单肩背在另一边，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的目光齐刷刷迎了过去。

秋天傍晚的云染着枫红的颜色，地上的落叶随风旋起又落下，任谁都想踩上两脚，又有谁的心思肯落在老师地平线般没有起伏又没有尽头的声音上呢。

林在范也是一样。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是个瘦削的男孩子，姣好的面容掩不住骨子里的不羁。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林在范隐隐有些期待。

段宜恩的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落在林在范身旁的空座位上。他不顾及众人和老师的目光，一把拉开椅子坐下。

“老师，您继续。”

段宜恩双手交握放在课桌上抬起头，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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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天补习班的老师太无趣，又或者是段宜恩那被精心雕刻过的侧脸太好看，林在范就这样一边一眼一眼的瞟着段宜恩，一边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好看。”

段宜恩侧过头来看着林在范的笔记本说。

“嗯？”

林在范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段宜恩在说什么，才着急忙慌的用手盖住笔记本上的速写。

那是一个精致的侧脸的轮廓。

段宜恩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绽开了大大的微笑，两颗小虎牙从薄薄的唇间探出来，眼睛弯得像夜空垂悬的新月。

那一瞬林在范想为段宜恩画一幅画，更想沐浴更衣之后虔诚地献上自己的脖颈和新鲜的血液。

他想那对虎牙刺破皮肤，那唇吮走血液却余一滴在嘴角，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有圆润的反光晃人心神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入画是他林在范对人的最高礼遇了，但在他遇到段宜恩的第一天便在心里做了为他画画的决定。

另一边的段宜恩猜不透这个傻小子脑壳里暗黑的画面，可他能看的出，林在范本子上的速写的侧脸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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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纪有人勇敢，有人懦弱，可没人不渴望爱。

林在范是勇敢的那种，当他发现自己每幅画都有段宜恩的影子时，他就下决心要追他。

高中正是青春的年纪，追求的方法也无非塞情书送礼物加围追堵截。可那时候看来，再俗套的追求也是炽热的，林在范演绎起来尤是这样。

段宜恩是出名的好看，想打听到他的消息也绝非难事，对于林在范来说也就随便给身边的小女生们耍个帅或者卖一个笑脸就能轻轻松松捞到。

那天放学林在范跟了段宜恩一路。

他看着好看的他，好看的单肩背着书包，好看的跨上自行车又好看的骑走。夕阳落在他雪白的双颊和脖颈上，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香气不肯离开。他只是迎着落日余晖而去，把光，时间，路两旁的白杨和那个眼皮落两颗痣的男孩子狠狠甩在后面。

等林在范反应过来要去追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里了。林在范跨上自行车就冲了出去，两脚交替使力蹬得飞快，又在段宜恩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把速度降下来，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跟在他后面。

林在范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的人始终在他的视野里，他只要稍稍使力便能追的到他，像是用蛛丝粘住般，细腻又坚韧。

段宜恩把车停在楼下的时候林在范也急匆匆跑到他面前，把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

“谁托你给我的吗？”

段宜恩接过那个信封，不是稚嫩的粉色，而是清冷的深灰。他又把信封翻过来翻过去也没有找到署名。

“不是。”

林在范没敢看他的眼睛。

“不是？那就是你给我的喽～”

段宜恩挑眉看着林在范，两颗虎牙又露出来一半。

“你看了就知道了。”

林在范仓皇逃走，他怕看到段宜恩笑得灿烂的样子，怕自己忍不住去给它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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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精致的素描。他一张张细细的看，打球的男孩子，骑车的男孩子，上课睡觉的男孩子和微笑的男孩子，每一张的细致又生动，更重要的是，每一张都是他的样子。

看腻了那些小女生的告白和手工饼干，林在范这种礼物让他觉得新奇，所以他很想和这个画画的男孩子有多一点的接触。

那个年岁里好感像是牵牛花的种子，随便落地便生根发芽，长出细长的藤蔓缠绕和包裹，花却不一定开得多耀眼。

所以当几天后吃午饭林在范一屁股坐在段宜恩旁边时，段宜恩要来他的手机，把号码存了进去。周围的女孩子们看两大帅哥坐在一起便急着站队吹自己的男神，又有谁能看的出那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息，有粉红色的闪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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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电话之后，林在范常常约段宜恩打球，或者相约一起回家。

林在范觉得他喜欢的人能喜欢他的陪伴，这是何其幸福的事。

段宜恩却从林在范身上看到不同的样子。他打球时汗顺着脖子滑落下来的样子很帅，他跨上自行车的样子也帅。最令人着迷的还属他认真画画的样子，一想到他那样认真的对着白纸描画时脑子里都是自己的样子，想到那真实和想象的画面从他的大脑里延展到手上，画笔上再到纸上，而那些渐渐清晰的轮廓每一个都是他自己，他觉得心跳有些急促。

可他不知道那种情愫叫做喜欢所以没有认真对待，又或者他明白了那是喜欢便匆匆忙忙逃开了，没人说的清，连他自己也不。

那只很长一段时间，段宜恩享受着林在范的好，尽力对他好，却也在他身上施以名为怯懦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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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别人看段宜恩还是往常那样准备骑车回家，可他自己知道，他每个动作都放慢了速度，是在等那个男孩的到来。当林在范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故意加快了脚步，心里却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来了，还好他还在意自己，还好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可他在担心什么？段宜恩在心里偷偷问自己，又偷偷留下担心自己的感情不足以报答那男孩的答案。

其实他只是怕他离开而已。于是他总是惴惴不安的，一边送出自己的好，一边想用尽手段来检验，哪怕过分到他心痛。

林在范送来的刚做的冰淇淋，他说味道不喜欢便当面扔掉了。林在范把喜欢的书和音乐分享给他，他也只是淡淡的回应。最过分的一次，他竟当着林在范的面，扔掉了他排了整夜的队买来的新款T恤。可他也陪他打球，陪他作画，甚至在他醉酒的时候送他回家，还帮他掖掖被角。

我对他很好，好到我可以对他很坏。

段宜恩时常这样麻痹自己。

他心里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可他没有停手。他像个嗜血的恶魔般，贪婪的汲取着林在范心痛的目光后那残存的不舍，他为那种遍体鳞伤后挺立的执着而着迷，他想等那种挺过痛苦留下来的喜欢茁壮成长，成长到足以给他的胆怯一个坚硬的外壳时，再停止他的折磨。

可有几个人能面对这样不明原因的折磨，还能继续坚持呢。他林在范又不是圣母。

林在范最终还是完成了那幅画，画里是一个和段宜恩面貌相同的吸血鬼，皮肤苍白的他微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身上系着的黑色披风是血浸般鲜红的里衬。旁边是虔诚的献上脖颈的信徒，他身着v领的绸制衬衣，把露出的光洁向那吸血鬼嘴边送去。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那信徒的眼皮上有两颗小痣，好像那是他生来便注定要为那嗜血的王子献上生命的印痕。画右下角的落款是DEF。

他像往常一样同他一起回家，把画交到他手里，等他上楼再离开。却在段宜恩还在为自己设置的考验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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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发现林在范已经从他的世界里静默的离开了，才开始慌了神。

他不会挽回，又或者他怕自己已经深深伤害了那个男孩子，所以没资格也无法挽回。他只能陷落在回忆里，后悔自己一次又一次为那人送去披着考验外衣的伤害。

他买了好多那个味道的冰淇淋，反复听着林在范推荐的歌，又花高价买了那件被他扔掉的T恤。

可那之后呢？段宜恩什么都没有做。他怕他做不到，怕他自卑下残存的那微薄的自尊被践踏，哪怕他已经残忍的践踏过那人的真心太多次。

胆小鬼是不配被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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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是在一个画展上重新见到DEF的落款的。

那些从没消失在他脑海里的往事又浓重起来。他曾在过去的年岁里无数次回忆那些过去，他怕曾经清晰的记忆变得模糊，怕已经模糊的记忆随时间溜走。

可谁又能敌过时间的威力呢。

过去的记忆许多都已经模糊了，在看到DEF落款的那一刻清晰起来的，也不过是些碎片。段宜恩全力想把它们一一拾起来，拾起来又发现过去的自己不过是个没心的恶魔，那些曾经付出好也变得残忍起来，残忍则变成鲜血淋漓的样子。

记忆在随着时间流逝的同时也在随着人的执念而改变，无关事实。

是他错了，什么都错了。

段宜恩这样狠狠指责自己，或许当年他也曾这样想过，又把这种想法深深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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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喜欢潜伏在人群中，看那些来看画的人的反应。

他看到段宜恩的时候愣了一下。

那人痴痴的看着入口的那幅画，又或者只是看着那幅画的落款在想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翻涌着情感的波澜，他有些不懂，但他知道那些感情与画无关。至于是否和他有关系，他也不敢轻易猜测，毕竟在那些回不去的曾经里，段宜恩曾那么好又那么残忍，他不知道哪个是他，或者都是他。

林在范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和段宜恩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段宜恩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林在范，时间对他好像格外仁慈，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看起来沉稳了许多，曾经那些喷薄的感情也都看不见了。

“好久不见，在范。”

段宜恩好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可再一次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带了许林在范不曾明白的挣扎的感情。

胆小鬼不配被爱的话，去爱总是可以的吧。

段宜恩想。

那胆小鬼去爱之后会改变吗？

谁也说不清。